吐槽也一样,每当我觉得不得不说些什么的时候,我都会首先泡上一杯咖啡,卧室也好,office也罢,一头扎进光线适宜的房间,轻轻地将双手放置在或黑漆漆或皎洁的键盘上,唯有这样我才能重获平静从而顺畅地表达自己。药不能停,或许,但这对我而言确是进入思考模式的不二法宝。
12月25日,sunny,摄氏20度,又是一个温暖的圣诞节。Happy holidays我却无处happy,team大头力邀我加入一个secret project,老婆孩子也早早回国了,只剩下我一边领着双倍的加班工资,一边品味着孤独。
坐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我陷入到了沉思。我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出国前和兄弟们相聚的快乐时光,那时候寝室的几个兄弟关系特别铁,一有机会就卧谈、喝酒、吃串、聊足球,北京的冬天虽然比湾区寒冷多了,但有酒有肉有哥们的日子比什么都温暖。但随后大家都相继出国了,虽然目前也经常联络,但由于散落在北美各地,也只能通过微信群 、微博等网上联络,能面对面聚会的机会少之又少。
这点,我想每一个北美码农都打心眼里羡慕国内的每一个人。虽然国内确有其自身的问题,空气也好,房价也罢,但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或者心情起伏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找到哥们、朋友、各票亲人吐槽、排解,几杯酒下肚,知心话一聊,什么都不是个事情。但我们北美码工呢?老外基本不可能有过深交流,同是中国人也仅能和从大陆来的聊上几句,即使都是大陆同胞,但后天生硬培养出来的感情也无法和上学时或打小认识的朋友之间的情谊相比,因此大家的交际圈基本都固定在自己家庭和少数同事之间,甚至如果按照国内哥们的标准来衡量,几乎可以说并没有朋友。
是的,孤独是每一个北美码农最常见的内心状态,甚至除了老婆,我不知道还可以找谁聊一聊,这种没人聊球,没人谈天,没人喝酒吃串的日子渐渐将我逼至某种边沿,每当这时,我能做的也只有独自跑步、写作或者彻夜看球。
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状态,在硅谷,不论你是刚入行的菜鸟码农,还是高大上的director,在我看来,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困惑。
拿我们组的大boss Gary来说,他是远近闻名的加班达人,其最热衷的就是在周末或假期发起名目各异的加班活动,这次的secret project就是其中之一。每到周末,孤独而无处可去的码农幽灵们都会不自觉地聚集到公司,我也是其中之一,而每次,毫无例外的,我都可以遇到Gary。
说起Gary,他是硅谷梦的典型代表,我们菜鸟级码农心中的偶像,作为大我十级的清华师兄,生逢其时说的就是他。他在2001年极其偶然地加盟了还是start up的某硅谷著名公司,当时公司刚迎来了划时代的ceo,但是业绩却濒临破产,无钱可发的公司决定以股票抵工资,于是Gary在莫名其妙之中就拥有了数量巨大的公司股票,而今十余年后,公司股价已经奇迹般的翻了100倍,于是刚过40岁的Gary成为了众人羡慕的千万富翁。
但千万美金的财富到底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怎样的改变呢?如果在国内,可以想象一个正值壮年的高富帅可以拥有的多彩生活,但这里是空旷寂寞的硅谷,硅谷奇迹给Gary带来巨额财富的同时,并没有附赠在其40年内早已固化了的喜好——地道的中餐、旧时的朋友、触手可及的亲情以及各种正宗的中国式娱乐,唯一赠予他的是对创造产业奇迹的公司创始人的极度崇拜,而这也使他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幸福的被洗脑者,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所有的一切,精力也好,业余时间也罢无保留地投入给公司。
或许妄自揣测,但我想,千万富翁也同样会遭遇无可避免的中年危机,忍受单调的家庭生活,因无挚友交流而烦恼,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的生活差别并不大。事实上,每一个孤独的硅谷码农都拥有类似的郁闷与问题,于是乎大家只能各寻去处,有人默默地喝酒消愁,有人假装毫不在意,我通过阅读和写作而吞吐,而Gary则选择更加努力地工作而过生活。
“个人劝告,趁年轻不如跳去start up才有机会,你不比我,耗不起啊。”某个周末在茶水间里,Gary好心劝告。
“谢谢建议,眼下还是绿卡要紧。”我一边回答一边想象着自己“光明”的未来,想到最好的结局不过是成为下一个Gary,孤独和加班依旧如影相随,我又陷入到了无边的绝望之中